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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域阿里|防恐与守边

摘要: 2011年3月的一个周末,我躺在床上还没起来,突然听到楼上有飞机的马达声,披上衣服走到窗前一看,一群鸽子自西向东急速飞翔,一架直升机正从楼顶上飞过,另一架直升机从不远处飞过来。

作者:谢恩主

[敏感月]

2011年3月的一个周末,我躺在床上还没起来,突然听到楼上有飞机的马达声,披上衣服走到窗前一看,一群鸽子自西向东急速飞翔,一架直升机正从楼顶上飞过,另一架直升机从不远处飞过来。

看到这种情形,我心中马上意识到3月是“敏感月”,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?赶紧穿衣起床,还没来得及洗脸,飞机又飞过来了。我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 想打电话,已停电两天了,手机早就没电了。仔细听一听没有什么动静,我用热水擦了一把脸,提着榔头小心地打开房门,走到院子门口看了看,戈壁滩的积雪上除 了凌乱的脚印,什么也没有。飞机声音这么大,飞得这么低,怎么没有人出来?这些年轻同事觉可睡得死啊。我正在琢磨,飞机第三次飞过来了,院子里还是没有动 静。我感到疑惑,但不那么紧张了,回去放下榔头,穿上黄大衣,准备到街上看看。刚出职工住宅区大门,就听到哨兵吹起了号子,接着是警车的鸣笛声,广场边一 组绿色军车快速地向西行驶。军车后面,紧跟着一组装甲车,装甲车之后是几十枚蓄势待发的大炮,大炮后边是荷枪实弹的战士在奔跑。路边警笛长鸣,空中飞机在 盘旋,看阵势像是要打仗了。

肯定有情况!我心里虽然紧张,但继续向广场移动。五星红旗下,两位武警在站岗,旗杆与马路之间停着一辆特警车,十几个特警在广场上巡逻。广场上除了 武警、公安,基本上没有人,又冷又瘆。在我转身返回时,看到远处行署食堂门口,有人对我摆手,是援友王云锋,我心中轻松了许多,两个人都向广场中央走去。 当我们快靠近的时候,军车、大炮、坦克又过来了,我指着车队问云锋是否有什么情况了。“正常巡逻。”云锋笑着说,“我也是被惊醒的,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是敏 感月巡逻。巡逻还弄这么大阵势,把人吓的。”我们聊了一会儿,大早上穿着棉大衣,腿还冻得直哆嗦。不知不觉人多起来了,有手摇转经筒的老人,有跑步的藏族 小伙子,还有形形色色的过马路的行人。阳光照在雪地上,雪光反射到蓝天上,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、自然,似乎只有我们两个指着飞机大惊小怪。

我们决定去咸阳饭馆吃饭暖和一下。刚把包子端上桌,地区广电局长刘京府进来了。刘京府刚值完夜班,来吃早点。我问他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,部队上街巡 逻?”“3月10号。‘3·14’之后,年年都这样。”“‘3·14’拉萨暴乱,‘3·28’是农奴解放纪念日,没听说过‘3月10号’的?”

其实,“3·28”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。自治区党委宣传部下发文件说,2011年是西藏和平解放六十周年,要利用“3·28”、七一等重要节点组 织好干部群众的宣传教育工作。我一查资料才知道,2009年初西藏自治区做出决定,将每年的3月28日设为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。1951年西藏和平解 放时农奴制没有改变,1959年3月,达赖和西藏贵族妄图把西藏从中国领土分割出去,以便永远延续农奴制。他们在拉萨发动武装叛乱,被解放军反击后逃往印 度。达赖叛逃后,中央政府随即于3月28日宣布解散西藏地方政府,同时废除农奴制,让农奴翻身做主人。

“‘3月10号’是达赖逃跑前在拉萨全面发动武装叛乱的日子。逃往印度后,达赖集团把‘3月10号’作为谋求西藏独立的一个纪念日,经常在这个日子 制造事端。达赖把人整得,我们不仅白天要加班,还要值夜班,觉都睡不好。你们慢慢吃,我先走了。”刘局长解释道,他匆匆忙忙吃完饭就加班去了。

从3月12日开始轮到我值班了。按照地委要求,带班领导不能离岗,二十四个小时值班,吃住睡全在值班室。这样的煎熬,我是第一次尝试。吃饭要靠自己 打电话让外面的饭馆送,上厕所、洗漱,都要找副部长来暂时替代。13日下午才旺副部长临时代替值班,让我出去吃晚饭。回到值班室的时候,他特别强调:“明 天就是‘3·14’敏感日,一定要提高警惕。地委要求晚上不睡觉,可能有暗访组查岗。”一连几天待在值班室,我有点憋不住了,问道:“内卫值班搞得太紧了 吧,狮泉河有军队、武警、公安,还有啥不安全的?”“谢部长,维稳这条高压线不能踩。地区有督导组,自治区有暗访组,一旦发现值班人员不在岗,无论职务高 低、贡献大小,一律免职。前几天,一个单位的领导回家吃饭,家和办公楼在一个院子,检查时不在岗仍然受到处分;还有一个单位的干部,值班时出去向老家寄钱 被免除公职。”

“组织要求咱肯定照办,但实际上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吧?”

“哦,话不能这么说,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恐怖分子无孔不入,阿里前些年就抓住过企图搞破坏的‘藏青会’分子。”看藏族同事觉悟这么高,我很是敬佩。

“这都是达赖害的,敏感月天天睡办公室,我们也忍受够了,可是实在没有办法。”一起值夜班的国吉说。

“达赖分裂祖国,制造恐怖,中央何不派人把他抓回来,绳之以法?”我想起前几年曾颁布过反对分裂国家的法律。

“抓不成啊,达赖在国外组织流亡政府,自己和一些贵族头目已经加入印度国籍(后来,我查资料得知,达赖等人想入印度国籍,印度官方没有答应)。”和我们一起值班的小白(白万鹏)解释说。

“唉,还是中国不够强大,要是像美国一样,直接到印度就把人抓了。”国吉感叹道。

“年轻人,希望在你们身上,好好学习长本事,你们强了国家就强了,像美国一样,看还有哪个国家敢支持达赖?”才旺笑着说。

“是的,你们好好干,中国的实力如果能与美国抗衡,解决自己内政问题就容易多了,何愁一个达赖?”我也附和着。一番闲聊,心情好多了。“谢部长,坚守岗位。”才旺说着离开了。

才旺走后,我们继续聊起达赖的事情。据值班同事讲,达赖在印度的流亡政府,有“内务部”、“财政部”、“武装部”等,机构健全,几百个公职人员;而 且还有上万人的武装力量,少部分在达赖老巢警卫,大部分混在印度边防部队里,在边境上搞破坏。武装分子退役后,从边境潜入藏区,煽动僧众,制造事端。

“3·14”事件发生之前,在狮泉河就抓住几个“藏独”分裂分子和“东突”恐怖分子。“他们化装成老百姓不好辨认,搞得这么紧张也是没有办法啊。”在宣传部工作了七八年的小白说。

“不用紧张。阿里农牧民觉悟高,虽然地处边境离达赖很近,至今也没有参与过什么分裂的事。”来自日喀则的国吉显得很自信。

大家正聊得起劲,突然停电了,我只好拿出手电筒,躺下休息,保持警惕。两位干部躺在硬硬的藏式长椅子上,让我躺在地上一块海绵垫子上。电褥子没法 用,只好和衣而卧,照样很冷。大家都在骂达赖。按要求是不能睡的,事实上我也睡不着,又冷又胸闷,眼前不断闪现过去在电视上看到的“3·14”事件的报道 画面。

一位叫卓玛的藏族姑娘指着北京中路一个烧毁的店子,声泪俱下地告诉记者:那个店子叫“以纯”服装店。3月14日下午,她们六个人看到街上一片混乱, 吓得关了店铺,躲在二楼仓库一张小木床底下,大气不敢出。后来,她们听到有人砸门。突然,外面静了下来。卓玛想出去看看,她的同伴次仁卓嘎死死抓住她: “别去呀,他们有刀,会杀死我们的!”卓玛挣脱掉,跑到一楼,顿时惊呆了:一楼已经火光冲天。她赶紧向同伴们大喊:“逃命啊,他们放火啦!”卓玛钻出窗帘 门,低头狂奔;而其他五个女孩没有跑出来。随着卓玛的讲述,镜头切换到事故现场:五个女孩子全部在小床附近,有的躺着,有的坐着,有的脸上还带着血丝,有 的被烧焦,面容难辨。字幕上显示了她们的名字,其中有几个是汉族小姑娘。五个花季少女在恐怖分子的大火中丧生,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
接下来的画面更加残忍:医院、学校、公交车上,到处打人、砍人,暴徒一边行凶一边狂笑。街道上,一个汉族妇女被追赶上后割掉耳朵;一个藏族男子被泼上汽油活活烧死……

想起“3·14”画面,我深刻地感觉到达赖实在是太可恶了。我们本来是支援落后的边境地区搞建设,现在却要把时间花在执勤维稳上。我正在地上翻来覆 去,突然听到外面的野狗狂叫。我坐起来,听一听没有其他动静,又躺下去。不过,好在我值班期间,不但狮泉河一片和谐稳定,遇到暗访组检查时,我们也是全员 在岗。这是我第一次通宵值班。2012年前半年,我累计睡在值班室的时间有两个月。晚上值夜班,白天上班,让人感到体力不支。最难忘的是,2012年3月 26至28日在地区公安处值班,楼上有厕所,吃饭有人送,七十二个小时硬是三层楼没有下过。早晨,接受自治区维稳督导组视频督导检查。早饭、午饭后,接收 登记地直单位以及各县上报的稳定信息;晚饭前,随机抽查地直单位以及各县执勤人员在岗情况,确定各处没有不稳定情况后,向自治区维稳办报平安。两天过去 了,人就像是在坐牢。办公室里的电暖气坏了,没有电脑,除了接打电话,就是看窗外的蓝天白云,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站在戈壁滩上晒晒太阳。27日晚饭后,我 接到自治区信息说,西藏外的某个藏区有人自焚。随后,自治区维稳办电传区党委文件,要求各地加强警戒。我向带班领导洛桑白姆(地区政协副主席)汇报情况。 第二天,地委就开会再次布置,藏族副书记还到公安处检查执勤情况。达赖确实一直在闹事,想到这,我感到自己待在那儿还是有价值的。执勤人员的敬业态度,也 令我钦佩。在监控室里,部队派来的年轻武警和公安处的女干警,二十四个小时硬是眼都不眨,一直从视频上盯着狮泉河的重要建筑和各个路口。他们没有任何抱 怨,在每天早上倒班时,值班女干警都换上漂亮的衣服,向接班的人开心地道别。

说起“3月敏感月”,内地干部都很敏感。这些内地干部一年到头就过春节回家乡休一次假,但是因为阿里干部少工作任务重,许多干部很晚才休假,回到内 地还没有适应,3月前就要返岗。听上届援藏干部讲,“3·14”事件之前,援藏干部都是4月份才开始返岗的。到现在我们是2月底就要返岗。零下二十多度的 冬季,没有一个人愿意这么早进藏,但是大家知道在阿里维稳的重要性,都按时返岗,没有一个人掉链子。2012年2月,援友张宇的父亲“头七”未过,他就按 时返岗。2013年2月底,援友李伟的父亲病危,他仍然按时返岗,后来父亲去世,临终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。2012年2月,河北援藏干部曲景友带着感冒返 岗,病情加重转成肺炎,返回内地治疗,两个星期后又上阿里了。三年援藏,我也经历了不顾妻子手指骨折、自己腿疼治疗和父亲车祸住院的心理斗争,毅然按时返 岗。

阿里的敏感月除了3月,还有7月。7月作为“敏感月”,是因为7月1日是我党的生日,7月5日是新疆“7·5”恐怖事件爆发日,7月6日是达赖生 日。2012年7月初的值班也是我非常难忘的一次经历,倒不是辛苦,而是感到愧疚。家属7月初来探亲,人到了拉萨,我都没有去接。当时阿里地委宣传部的副 部长们,有的在内地治病,有的在内地学习,有的在村上蹲点,在单位的领导只有我和平措丹增部长。地区距离拉萨一千七百多公里,坐车来回至少四天,飞机一周 两班,最快也得三天。接人耽搁时间太长,部里又离不开领导带班,我只好心一狠,坚守岗位。但想着妻子这两年在家独自照顾老人孩子,而且一个人装修房子,如 今千里迢迢来看我,还没有人去接,我心里很难受。妻子带着孩子来到陌生的拉萨,没人招呼不说,在拉萨还出现了高原反应,头疼得厉害。因为反应难受,她和孩 子在拉萨休息了两天,本打算在拉萨见我一面就回去,可是等不到我,就冒着反应加重的危险来到阿里。

过去,提到“7·5”恐怖事件似乎离自己很远,到了阿里才感到很近,不是因为我们现在都需要亲自值班,而是那次事件的部分暴徒,确实准备从阿里越境,日土那边就抓住了四五个。“东突”恐怖分子也与达赖集团开始勾结。在阿里防恐是势在必行,来不得半点马虎。

在阿里,除了敏感月维稳,还有重大节庆活动以及传统节假日也要维稳。2013年元月,已担任噶尔县委书记的援友程文杰,让两年都没有休假的县长索朗 次仁休假,自己留在噶尔县值班维稳,与县上干部职工一起过春节。贤惠的妻子冒着冬季缺氧和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,上阿里陪文杰过年。春节过后,文杰本来准备 和妻子一同回陕西,把身体检查一下,但是阿里突降三十年难遇的暴雪,他就义无反顾地继续待在噶尔抗雪救灾。在去检查灾情时,文杰的车翻了,肋骨受伤,他却 依然坚守岗位,指挥救灾。救灾忙完了,3月敏感月到了,他又开始布置全县维稳工作。从2012年10月份以来,他探索总结出了一套维稳机制,在各行政村和 居委会成立了值班巡逻队,由驻村干部负责,组织基层党员、治安中心户长、五(十)户联保户长、治保委员等多种群防群治队伍,每天二十四小时在辖区范围内进 行循环巡逻工作。特别是“五(十)户联保”措施,在全地区得到了推广,3月份我也被宣传部列入到五户联保名单。记得办公室曲尼让我登记“五保户”,当时很 吃惊,自己怎么成了“五保户”了。原来“五(十)户联保”,是以单位和住宅楼栋为单元,将五户或者十户组成一个维稳小分队,大家每天联系,遇到异常情况及 时反映,下乡(出差)或者出门给联保户长通气,做到相互照应、信息共享、责任共担。

[边境往事]

当地干部把维稳工作称作政治任务,这个政治任务除了防恐值班,还有参与守边。我们第六批援藏干部到阿里后,每年都到边境慰问驻守官兵。2010年国 庆期间,领队田建文带我们到扎西岗驻边连队检查慰问。来自陕西的阿里军分区石顺兴副政委正好要去指导工作,我们便一同前往。车子一路上顺狮泉河南下,在戈 壁石块上颠簸一个多小时后,终于到达噶尔县扎西岗乡。驻边战士正在扎西岗寺后面的空地上训练。我们下了车,田建文为战士献上哈达,并询问了训练、生活情 况。半个小时后,我们拐上一个斜坡,到了扎西岗驻边连队所在地。我们都以为到了边境,准备把车上带的蔬菜拿下来,交给战士们。石顺兴把我们拦住了,说连队 这里有大棚,种着蔬菜,让我们先歇歇脚,喝点水,一会儿把菜送给典角边境检查站的战士。典角哨所距离连队不远,即将进入印度驻边部队的视野。为了不给印军 造成思想压力,我们换了乘坐的车辆,都上了军车。我和田建文挤到石顺兴的车上,与他聊起边境的事情。

车子下坡,继续沿狮泉河向前走。石顺兴指着远处最高的一座灰白色山顶说:“那个山脚下就是典角。”

“那座山是中国的吗?”我问。

“现在是印度驻军占领。对方的哨所就建在山顶上,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印军视线了。”

“安全吗?”

“没问题。中印关系处得比较好,边境上很安定。”他很肯定地说,“但有时候受国际形势的影响,边境上也显得紧张,比如澳门回归、金融危机爆发、南海局势变化等,印度驻边守军会增多。”

“两边士兵有摩擦吗?”

“没有。边境巡逻时有些士兵常见面,都成熟人了。”我和石顺兴聊着,前面变得开阔起来,先前看到的灰白山头在左前方,向南看,远处的山丘逐渐变缓变低。

石顺兴说:“前面就是典角。”

“典角在平地上是怎么划界的呢?”田建文问。

“那座山头北侧沟里有条小溪,溪水流进狮泉河,溪流以东以南就是印度了。”

谈话间,车子拐上左边的山坡,在一个平台处停了下来,到达典角哨所。下车后,我们依次与藏族排长握手。魁梧的排长脸黑得像非洲人一样,但很热情,笑 起来像乌云后的日出,灿烂得很。哨所东南靠着一个小山丘,小山坡上“毛主席万岁”几个巨大的红字非常醒目。小山丘与后边的灰白大山相比,就像幼儿和大人站 在一起。印度士兵居高临下,我们的一切活动对方都尽收眼底;而对方的哨所在高高的山顶,我方战士根本看不到。田建文显得有些担心。石顺兴笑着说道:“不用 担心,我们哨所平房后面的山坡上有几十公里的地方,山头比那个山头高,我们建有雷达站,派战士昼夜守护。”我们随田顺兴在电脑上一看,果然对方山头的大胡 子士兵看得清清楚楚。田建文很高兴,夸军分区工作做得好。

“就是战士们很辛苦,带上干粮,一天要走几十公里山路。”石顺兴谦虚着,转了话题。

“当初划界的时候,要是把那座山头划给我们多好。守卫起来,多方便。”我说。

“那座山头过去是中国的。中印战争结束后约定双方部队在传统边境上各自后撤二十公里。我方后撤了,当时的印度政府不讲信用,不仅没有后撤,而且在我 方撤退后,越过传统边境线前进了十来公里。我方部队赶紧在典角设立哨所,以防印军继续前进。当时中国处于‘文革’时期,这个问题就搁置了。”石顺兴感慨 道。

后来,我们步行下坡,到前面的典角村去慰问。同行的石顺兴介绍,典角村过去没有人,基本上是上个世纪80年代后从阿里其他地方迁过去的。“这些老百 姓的主要任务就是守边,边境线这么长,靠我们的一个连队是看不过来的。这些年中印友好,双方驻兵倒没有多少事情,但是有老百姓举报达赖破坏分子越境,防恐 成了我们的主要任务了。”石顺兴说着领我们向村主任家里走。看来,石顺兴对村子的情况非常熟悉。

我们又问起了中印战争的事情。据石顺兴讲,阿里是1962年中印战争的西段战场。印军先后沿着狮泉河和班公湖侵入阿里。新疆军区成立自卫反击指挥 部,10月打退了狮泉河路线的侵略军,战事进展顺利。但是11月份,在日土抗击印军时,战事激烈,我方士兵伤亡不少。不过,最后把战场辗转到印度境内,取 得了全面胜利。说到这,石顺兴笑着问我:“谢部长,听过董存瑞炸碉堡的故事吧?”“课本上读过。”“在抗击印军的时候,就发生过舍身炸碉堡的事。”石顺兴 说。在日土的一次战役中,敌人居高临下,碉堡多,我军难进,有个战士在机枪的掩护下,连炸三个碉堡。炸第四个时,炸药包塞不进去,敌人不停地将炸药包向外 顶,这位战士就连胳膊带身子伸进碉堡口顶着,壮烈牺牲。还有一个战士四次受伤不下火线,最后手持机枪战死疆场。听着石顺兴的讲述,我想起了党史对中印战争 中我军革命精神的概括: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。我后来查了资料,除了王忠殿炸碉堡,鲍岁丑负伤不下火线,还有许多感人的事迹。

[维稳故事]

在参与守边上,除了援藏工作队的检查慰问,在县上的援藏干部还直接到边境巡逻。特别是普兰县,是中、印、尼三国的交界县,连续两届援藏的黑树林,从 副书记到县委书记,一直负责普兰维稳工作,防恐守边始终走在第一线。2010年9月,我陪同《红旗画刊》的副总编孙广文、执行主编魏晓文到普兰采访时,黑 书记讲起他的维稳故事。

2007年7月下旬,黑树林到达普兰县不足一个月,听到有人举报:境外人员裹挟当地民众,在塔尔钦非法修建露天佛像。作为主管维稳工作的副书记,他 想着达赖支持非法修建佛像,负面影响大,就置全身乏力、头疼眩晕等高原反应不顾,主动担任现场组组长,进驻海拔4800米的塔尔钦。他们搭起野营帐篷作为 临时指挥部。时值高原雨季,帐外大风呼啸,伴着阵阵雨雪,寒风凛冽,冻雨彻骨,寒冷和高原反应倒能应对,最艰难的是信众的抵制。当时,在拆佛现场,出现了 上千名不明真相的信教群众,围住佛像,不让干警靠近。有些康巴汉子虎视眈眈,有些年迈老人哭泣、磕头。他们都向境外人员交了钱,几百的,几千的,还有更多 的。在他们心里修佛是善事,现在集了资,却要将佛拆掉,怎么都无法接受。

“单从佛像看,内容本身没有问题,但它背后的问题非常复杂。”黑树林说,“可是跟老百姓很难解释,一旦引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。”他当时压力非常大, 只有忍耐和坚持,警觉事态发展,慢慢做群众思想工作。他坚守现场,三天四夜没合眼,鼻血长流不止,吐出的都是黑水。在现场做群众工作的土登次仁县长实在看 不下去了,命令两个武警把他从山坡上硬拉下来。最终,拆佛事件得到果断妥善的处理,消除了突发事件带来的影响。

“还有一件事是科迦村有两人越境。2011年,老百姓举报科迦村有人越境,一查是一名村官和一位僧人不见了。僧人是达赖煽动的重点对象,两个人都不 见了,难道是投奔达赖了?”黑树林继续讲起这个故事,“我们赶紧发动群众去找,最后发现他们已经在尼泊尔了。在边境上两国的群众很多都是亲戚朋友,找一个 人并不难。”后来,通过与尼泊尔警方协调,县上把人从境外带回来了。经过审查,他们并没有追随达赖,而是迫于世俗的压力,一块儿私奔了。“没想到是一场闹 剧,”黑树林笑着说,“想结婚,喇嘛可以还俗么。”我们听着,也禁不住笑起来。

“这里群众警惕性还蛮高嘛。”年轻的乡党魏晓文感叹说。

“有了老百姓的支持,我就不怕了。”黑树林打趣道,“我就是躺在这儿,达赖在那边干啥去了,今天身体怎么样,我都知道。”

他说,2008年“3·14”事件发生后,普兰的局势一度紧张。有一股境外不法分子带着武器,向普兰边境的丁嘎山口靠近,试图越境闹事。那时的援藏 书记杨林,没有考虑回家乡给病逝的祖母安葬,而是及时带领边防连队和公安干警,亲临山口,现场布置防恐任务。随后,带领干部在神山脚下的戈壁滩上,住帐 篷,烧羊粪,点蜡烛,顶风冒雨,关注信众动向。当时有上万名信众聚集在神山脚下,鱼龙混杂,情况不明。在这个敏感时刻,黑树林整天骑马来回奔走丁嘎、强拉 等山口督导防恐,一个月下来,屁股都磨出了血,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完成工作。在高原3月的寒冷时节,痛风发作最严重的时候,黑树林无法下地走路,经常拄着拐 杖到哨卡、基层督导维稳工作,被当地群众称为“拐杖书记”。

普兰边境线最长,守边任务异常艰巨。2012年,田建文提前返岗,从2月起就代表地委、行署在普兰蹲点维稳。大多数时间,他都在强拉等山口,现场指 导维稳,与官兵一起巡逻,同吃同处。长时间在膝盖深的雪地里穿梭,终于把当兵出身的田建文病倒了。一同巡逻的援友卢志华与哨卡解放军苦苦劝说,他才去接受 治疗。可是,田建文打完吊瓶,又继续上山巡逻。两个月来,没有一个恐怖分子从普兰越境,确保了2月藏历年和3月敏感月的和谐稳定,实现了自治区确定的“大 事、中事、小事都不出”的目标。

防恐和守边,成本巨大,任务繁重。达赖究竟想干什么?2012年3月由我主持的反分裂教育讲座上,一位内地专家这么说:

“西藏独立纯粹是妄想,这一点达赖当然知道。他煽动独立,无非是想从国际反华势力那儿赚取‘外快’,以满足他贪婪的物质享受,赢得盲目信众的精神崇 拜。近年来,随着‘外快’的减少,达赖频频制造事端。不过,越是这样,我们越要提高警惕,坚持长期斗争的思想。等到各民族都发展壮大了,特别是广大藏族群 众文化水平普遍提高了,达赖集团不攻自破。”听了专家的观点,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。